文艺作品的影响力是无可估量的。一本书、一部电影,甚至一句饱含哲理的名言,能够使我们刻骨铭心并且受益终生,能够激励一代代人的成长。在中学生成长的年代,作家的推荐与指点也许会使孩子们事半功倍。
张炜中学时代读得最多的是鲁迅和高尔基的书。可惜现在很多中学生已经不再读这些了。张炜认为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的《阿蒙德森》不错。他说:“好多年了,我是一口气读下来的,当时很受感动,感觉很独特,当时一个比较强烈的印象就是我一定要把它推荐给孩子们。这本书的人生态度是积极向上的,探险家顽强的精神可能影响到孩子。”
王安忆认为现在的中学生已经是大人了,他们完全可以看一些成人的东西。不要老把他们当成孩子。她建议中学生们看一些经典的名著,像托尔斯泰的作品,还有《红楼梦》。一个暑假如果能把这些看完就很不错了。
莫言没上过中学,小学时候的暑假也在劳动,但这并不影响他后来在军艺读中文系、在北师大读研究生。他说:“我对现代中学生不了解,我们推荐可能还以过去的标准,现在的中学生看来可能一点味道也没有。现在的孩子十六、七岁简直成‘精’了,根本用不着推荐。”莫言的女儿今年刚参加完高考,他居然没有问过孩子考得怎么样。“考完就完了,没问,不敢问。千万不要问,也没有必要问。她不愿说最好还是少问。总之现在的孩子很成熟,很反感教导她什么。他们对于政治等各方面的问题有敏锐的观察,深刻的判断,一点也不谦虚,不得了。初中的孩子已经没有精力读课外书,中考的压力不次于高考;高考以前也不读什么课外书。我记得女儿读初中时读过约翰·克利斯朵夫的小说。”女儿考的是理科,莫言对女儿没有引导,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,大多数时候是很开明的。
肖复兴为中学生读书归纳了“三项基本原则”:太老的不读,太长的不读,太时髦的不读。他认为泰戈尔的《新月集》是必选的,冰心的《寄小读者》,法国作家列纳尔的《胡萝卜须》,普列斯文的《林中水滴》,波斯萨迪的《蔷薇园》,乔伊斯的《都柏林人》,类似这样的书,比较贴近中学生的心理。“这些书都是我自己当年读过并且抄写过的,我也让儿子背过。有意思他才读,并且读完后有收获。从小学到高中我都没让儿子看过大部头的小说,这并不影响吸收,中学主要是打两个基本功,即语言及对文学阅读的基本功。如果没有阅读,读也没有用。现在中学生时间太紧张,不是大人左右得了的,是整个社会、老师约定俗成的,没辙,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发挥最大的功能,对孩子推荐不能大而无道,不然孩子会无所适从。这样符合时代的要求,也是孩子的兴趣所在。孩子读起来不费劲,会从中寻求相通的东西,把这几本书反复地读,看透了一生受益无穷。与其蜻蜓点水,不如照着一口井深挖。”
谈起自己中学时代的读书,肖复兴说当时没有人指导自己阅读,因为有很多禁锢,阅读的大多是“五四”时期的书;他曾经整本地抄过《寄小读者》《往事》《新月集》,感觉对自己帮助很大。从小到大,由浅及深,他是这么走过来的,也希望中学生们这样慢慢地一步步地走来。
更为有趣的是,当谈到是否引导自己的孩子读书时,肖复兴说:“我引导不了儿子,现在是他引导我。”肖复兴的儿子肖铁是北大中文系二年级学生,曾出版过长篇小说《转校生》,散文、小说集《成长的感觉》《红房子》。肖铁为父亲推荐了法国作家本哈德·施林克的《生死朗读》,罗兰·巴尔特的《符号帝国》,马赛尔·帕尼奥尔的《我父亲的光荣》等。肖复兴说:“毕竟年龄大了,接受的信息相对闭塞,儿子推荐我读一些书,使我不至于太陈腐。我觉得十分必要,也很重视。这也是一种双向交流。”
张抗抗的中学时代暑假生活还算丰富,因为母亲是教师,她有较好的条件借到好书,而且还可以游泳、看电影、到外婆家里去度过漫长的暑假。她那时候最喜欢读童话、读凡尔纳的科幻小说,像《80日环游地球》,60年代新出的小说《苦菜花》、《野火春风斗古城》,但凡能找到的名著都读过。张抗抗建议现在的中学生应该走动走动,多接触自然,给自己放个假,她甚至觉得学生们整天在家里好可怜。总搞一些现代的东西,老在网上,未必好。她说:“我们那个时代读的书,包括很经典的书,不一定对他们合适,你认为是好书,他们未必认为是好书。当然我们也可以提供一些书目,只是建议,他们也会再选择。最好是他们自己去看。比如古典的小说里有很多好的东西,西方的名著很难说,不能让他们看普希金的吧,那种阅读的节奏让人没法忍受;让他们看托尔斯泰的也不合适。法国新小说像加缪的作品,对他们来说又太深,米兰·昆德拉的对他们不合适,现代主义的作品像《麦田守望者》他们大概看过了。这个问题很难回答,真不知道让他们看什么合适,尤利西斯、茨威格的作品应该比较好看,马雅可夫斯基的作品也可以看,少年的童话对他们来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,成年人的书对他们来说又不适合。所以我不知道特别适合他们看的书。他们可以看一些少年作家的书,比如看韩寒的《三重门》,看《青春自画像》,看郁秀的《花季雨季》。十八岁以上的中学生什么都可以看,但如果选择不到自己适合看的书,还不如不看,好好地出去走走。”
张抗抗认为无论作家怎么努力,都无法进入中学生的心理中去。如果作家有这么大的孩子,还好,如果没有,写出的东西也只能是隔靴搔痒,很难被认同。事实上,作家和中学生生活在不同的时间段里,有隔阂,也许双方可以互相理解,但无论怎么努力效果都很微弱,所以出现了一批少年作家,恰好可以贴近中学生生活。
冯骥才则建议孩子们多去看看自然博物馆、艺术展等等,这些活的、立体的书会带给中学生们更为丰富的知识。至于“平面”的书,他建议多读些古典的世界名著,因为这些都是人类的精华。
儿童文学作家秦文君接触中学生比较多,她的发言应该比较有权威性。她建议中学生们应该多看些常规性的书,比如《古文观止》、鲁迅的《呐喊》,她认为《三国演义》逻辑性好,比《红楼梦》更值得中学生一看。泰戈尔的《飞鸟集》,科普书《十万个为什么》等都是对课堂上那些知识性东西的有益补充。秦文君中学时候看的书比较杂,且有时代的烙印,如《牛虻》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,还有更多的时代性的东西。现在中学生阅读量少得可怜,大多是视听,阅读的积累很少,应该在这方面侧重一些。
陈村也认为《十万个为什么》值得看,可以增长学生的见识。70年代作家的书不适合中学生看,王朔的纯情篇倒是比较温馨。另外《新概念作文》不错,趣味盎然,没有不健康的情调,可以一读。
刘恒对即将升入中学的女儿读什么书采取随意的态度,所有的书都在书架上,女儿想看什么就看什么。但并非漠不关心,他最近就发现女儿对戴望舒的作品开始“感点兴趣了”。女儿也常逛书店,自己看中了就买,没什么指导。
宗璞向中学生们推荐了王蒙、刘心武主编的《课外语文》。另外她建议中学生看《安徒生童话》,这本书想象力丰富,不同年龄阶段的人看了会有不同的收获,要进行美育的话是必读书。这几年读《安徒生童话》的人少了,在50年代,几乎每个人都读,对她本人的影响也很大。现在好像没有想象力这么丰富的书了,太现实了。
陈思和说:我们向来重视儿童读物,却不重视少年读物。前者有《安徒生童话》《格林童话》为代表,当然是经典的,但对于已经成长起来的或者正在长大成人的少年读者,显然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;国内也不是没有专给青少年写的作品,但我有一点感觉,这类作品多半成了中学生题材,作家大约是以为凡给中学生读的作品,最好是反映他们现实生活的故事。我想这仍然是一种实用主义的观点。中学生整天被关在校园里,看到的已经是四角天空,为什么还要在读物里读自己身边的故事呢?中学生正处于心理生理和思想的生长期,他们的求知兴趣很多呀,好奇心也很广呀,中学生读物应该把他们带出校园,引向更加广阔的、神秘的、丰富的世界。西方有一种给少年男女看的读物,我们过去很少关注。前几年我为海南出版社策划“火凤凰青少年文库”时,专门请人在网上查阅过了版权期限的西方读物。我们从中翻译了十二种畅销读物,编成了二辑“少年小说译丛”,其中大多是英国作家,有季洛姆的《三人同舟》《三人同游》,格雷厄姆的《黄金时代》《做梦的日子》《杨柳风》,金斯莱的《水精灵》、麦瑞特的《新森林里的孩子》、乃斯比特的《铁路少年》、索威尔的《黑骏马》,还有像美国作家马克·吐温的女儿写他父亲的《老爸马克·吐温》,出版后反响都很好。西方把它们称为家庭读物,指的是可以一代代传下去读的书,成为家庭读物的经典。我们不要老想着对青少年进行教育,应试教育也好,素质教育也好,都是把学生看做是教育的对象,应该让青少年把读物当作“好朋友”,与读物一起去旅游,去冒险,去丰富自己的心灵,也一起哈哈大笑。 张炜中学时代读得最多的是鲁迅和高尔基的书。可惜现在很多中学生已经不再读这些了。
肖复兴为中学生读书归纳了“三项基本原则”:太老的不读,太长的不读,太时髦的不读。他认为现在中学生时间太紧张,对孩子推荐不能大而无道,不然孩子会无所适从。
陈思和说:我们向来重视儿童读物,却不重视少年读物。作家大约是以为凡给中学生读的作品,最好是反映他们现实生活的故事。中学生整天被关在校园里,看到的已经是四角天空,为什么还要在读物里读自己身边的故事呢?中学生读物应该把他们带出校园,引向更加广阔的、神秘的、丰富的世界。